無傷風雅

《愛我的兩個人》藝奎旭－－藝聲一世週年賀文


彈著鋼琴，一顆心同時專注在唱歌的人兒身上及手指間鍵盤的觸感。
我一心，可以兩用，而且兩邊通常都會照顧得很好。
很多人說，這是很好的能力、處理起事情會更加事半功倍。

但是...真的好嗎？
當一顆心分成兩半時，哪一邊才是真心？

＃

唱歌的人兒，有著非常好的嗓音，從他一入學，在台上那用來自我介紹的聲音，讓我深深著迷，不由分說，我伸手把他牽來了我的樂團。
「你是誰？」
「我叫藝聲，或是叫我鍾云哥也行。」對於特別，我毫不忌諱地把本名報了出來。
「那鍾云哥，你要帶我去哪裡？」
「一個音樂的天堂。」
在音樂的天堂裡，怎麼可以沒有天使、怎麼可以沒有這像天籟的歌聲？

看著這有些過分害羞的學弟，我一定會好好栽培你的！
金麗旭，我很期待與你的合作。



「鍾雲哥！」伴隨著陽光的叫喊，我肩膀被搭上了一隻手。
「喔，奎賢哪。」
「鍾雲哥，我媽叫我們週末回家吃飯，伯父伯母也在喔！」
「我爸媽？」
「對啊～今天兩家人一起吃個飯慶祝慶祝。」
「慶祝什麼？」
「即將到來的元旦啊，今年元旦是星期二，我們都沒時間回家不是嗎？所以提前一個週末慶祝。」
「好。誰請客？」
「兩家父母一起付的，」奎賢對我眨眨眼，說：「我們來把他們吃垮吧！」
我笑開了，拍拍胸舖：「這是一定要的！」

對於奎賢，什麼時候開始認識他的？我已經沒了印象。
看著夕陽把我們的影子照應疊在一起，我有些莫名的愉悅。
兩家人的飯局，通常是我最期待的約會。

＃

「鍾雲哥。」
停下畫豆芽菜的筆，我抬起頭，看見快被一疊樂譜遮住臉的麗旭。

我連忙上前幫他把樂譜減輕一些，說：「你怎麼不請別人幫你，如果你這樣走路跌倒了怎麼辦？」
「呵呵...沒關係的！鍾雲哥這不就來幫我了嗎？」
「你就愛逞強。」揉揉麗旭的頭髮，我知道我眼神中一定充滿著寵溺，看著這個我無意中把他拉進我人生的寶，我很難不愛惜。
「鍾雲哥...」小孩子臉上有著可疑的紅暈，益發可愛。
「嗯？」
「剛剛我從同學那邊拿了兩張電影票，你可以跟我去嗎？」
「看電影？」
「嗯！」麗旭點點頭，眼神渴望：「可以嗎？」
看著那小鹿斑比的眼睛，閃啊閃著期待，我也不想拒絕。
「可以啊～幾點？」
「真的嗎？！」麗旭抓著我的手搖啊搖，我怎麼覺得，他的反應比中彩卷還高興？
「看你興奮的，」我為這孩子直率感到溫暖：「是因為有我這帥帥的學長陪你，還是因為太久沒看電影太興奮？」
麗旭的臉更紅了，毫不猶豫搖著我的手說：「當然是因為跟鍾雲哥去囉！」笑容燦爛。

先不管這是真話還是假話，但麗旭這小孩子的笑容，這瞬間閃耀著，讓我失神。




來到奎賢的公寓宿舍，我拿出他給我的備份鑰匙，準備進門。
鑰匙剛插入鎖孔，我就感覺我背後有硬物抵著。
「不准動！」
那聲音一出，我什麼緊張擔心被搶劫的情緒全飛了，翻了個白眼說：「趙奎賢，如果認識你N年了都還分不清楚你的聲音，那我早該去撞牆了。」
我的話剛說完，背後硬物便成了熊抱。
一把抱住我的奎賢，臉還在我肩上蹭啊蹭的，說：「我太感動了，鍾雲哥，我特地變音你還認得出我的聲音，看來我們真有絕佳的默契！」
我不免得意：「這是當然，我可是金鍾雲呢！」
背上拖個大男生，我一手提著東西一手克難著開門，我不說，奎賢也繼續抱著我不放，但為什麼我不叫他放開？
這答案...當下我還真想不出來。

「你剛抵在我背上的那是什麼？」我側頭，問著掛在我肩上的頭。
那頭揚起大大的笑容：「蘿蔔啊。」，晃了晃手中的袋子，裡面躺著幾條蘿蔔。
「你真是夠了你！」我無奈地笑笑：「你哪來的蘿蔔？」
「剛剛我出去買東西，回來時樓下阿姨送我的。」
我拿起那一袋紅蘿蔔，看了一下，其實裡面的數量還不少呢！
「既然有那麼多蘿蔔，那我今天來做蘿蔔糕好了！」
「鍾雲哥，你今天要留在我這邊吃飯嗎？」
「是啊，」我輕輕掙開奎賢的溫暖，走進廚房挽起袖子：「你也來幫忙，要不然等下可不給你吃。」
「鍾雲哥對我真好...」
這是當然，照顧你，應該已經是我抹滅不了的習慣了。

「哥，你以後...也會一直對我好吧？也會一直在我身邊吧？」
「你這小子，說話什麼時候那麼肉麻了？」
「哥，你回答我吧～」
我笑笑，低著頭繼續洗著紅蘿蔔。
原本想答應的，但是腦海卻突然閃過一個純真開心的笑容...
不知道為什麼，突然沒了說的勇氣。

先不說那是承諾還是依賴，但奎賢那明顯失落的表情，這瞬間映在我腦海裡，感到心疼。

＃

鍾雲哥，你沒有約吧？我今天在我們常去的那家餐廳等你，七點。不見不散喔！－－BY 奎賢

鍾雲哥，你沒忘記今天要陪我去看電影吧？六點半開場，別忘記囉！我會等你到你來的。－－BY 麗旭

看著手機裡兩則同時傳送的簡訊，我突然感到罪惡感。
為什麼...答應了麗旭的電影，又不拒絕奎賢的晚餐？
為什麼...明明想去的，卻邁不出腳步？
為什麼...我不知道我真正想去的，是電影？還是晚餐？



鍾雲哥，已經七點半了...你出事了嗎？怎麼還沒來？－－BY 奎賢

鍾雲哥，電影已經開場一小時了，你怎麼還沒出現？－－BY 麗旭



我像個駝鳥，以為把頭埋進沙地裡，什麼事都不用煩惱了。
倒在家裡的沙發上，手機裡兩則閃閃的簡訊晃進我眼中，我能回覆什麼？


窗外好像有滴滴答答的聲音。
是下雨了嗎？


＃

『叮咚叮咚！』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我從思緒中回過神來，電鈴聲把我嚇了一跳。
沒多想，我打開了門。

「鍾雲哥！」
門外是全身濕漉漉的奎賢，臉上焦急又鬆口氣的表情讓我有些無地自容。

「哥，還好你在家，打電話也不接、傳簡訊也不回，我還以為你出事了！」
我有些驚訝，正常人被放鴿子後應該是先罵一頓才對，怎麼奎賢先關心起自己來了？
看到奎賢身上沒一處乾的，我不禁有些生氣：「你怎麼沒撐傘，小心年紀輕輕就禿頭！」
把人拉進家裡，丟給他一套乾淨的衣服，接著推進浴室。

「鍾雲哥。」奎賢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。
「嗯？」我覺得...有點不安。
「你今天怎麼沒來赴約？沒看到簡訊嗎？」奎賢有些緊張的聲音我沒聽出來，斷斷續續的水聲干擾著。

赴約？
這句質問的話，除了奎賢，應該還有一位叫麗旭的男孩也有權利問。

「簡訊？我沒看到啊...」我說謊了。「你約我有事嗎？」

手中握著的手機，裡面麗旭的簡訊，到了七點半那封後就再也沒下文了，我不禁擔心了起來。

「本來想跟你告白的...」水聲突然大了起來，吞沒了奎賢的聲音。

我心中的不安感逐漸擴大，沒聽清楚奎賢說的話，我也沒加細想。
心中在掙扎著，我應該出去找麗旭嗎？

鍾雲哥，下雨了呢...出門記得帶雨傘。如果你還記得我們的約的話....－－BY 麗旭

那笨蛋還在等！
我手一緊，像是要把手機握碎似的。
再多的考慮都是枉然，我頭一熱，便開門衝了出去。
當然，雨傘自然是來不及帶的...

浴室的水聲隔絕了鍾雲的關門聲。
鍾雲的關門聲也隔絕了浴室裡，那小小的告白。

「我喜歡你，鍾雲哥。」

＃

因下雨而顯得人煙稀少的街道，電影早已結束，那個躲在屋簷下瑟瑟發抖的人兒。
我有些想哭，那個笨蛋！
知道提醒我帶傘，自己卻在這邊淋雨受凍是什麼意思？

「鍾雲哥？！」凍得蒼白的臉上有了笑容。

看到我還那麼高興？我可是害你淋雨吹風的人啊...
心疼，更多地是愧疚。
走上前去，張開大衣緊緊得把人兒裹在懷裡，這樣...就不會冷了吧？

「鍾雲哥...好溫暖啊...」麗旭的聲音被雨聲截成一段一段，小小聲的，有些不清楚。
「你腦袋是用什麼做的？等不到我不會先走嗎？這樣吹風如果感冒怎麼辦？」
「我怕哥你出事啊...如果你有事耽擱到了晚點到卻發現我不在，這樣不是害你白跑一趟嗎？」
「除了笨，我真不知道該用什麼字形容你...」
「哥你這不是來了嗎？」

雖然看不到麗旭的表情，但我知道他很開心，可是...我的不安感還是沒有消失。

拉著麗旭的手，我們奔跑在雨中、那無人流動的街。

雨聲不算大，但卻足以淹沒一個人的心意。
輕輕的告白，被不大的雨聲給抹去了，了無痕跡。

「鍾雲哥，我喜歡你。」


－－當一顆心分成了兩半，哪一邊才是真心？
－－我對你，只有滿滿的誠懇。

故事的最後、最後的最後。
當一顆心分成兩半時，已經分裂的心再也回不到完整。

「哥，你的心住了一個人，是那個叫麗旭的學弟吧？」
奎賢手指向我的左心房，眼中有著倔強。
「那我可不可以期待，在你這裡，可以住著我趙奎賢？」手漸漸撫上我右心房，我沒有說話。

在機場，這是奎賢提著行李走出我生命前的最後一句話。
我還是沒有給他答案，因為我自己也在尋找著。



故事的結局、結局的結局。
當一顆心有著滿滿的誠懇，被傷害後，那顆心再也回復不到純真了。

「哥，你這裡有著一個人，是那位叫奎賢的學長嗎？」
麗旭把耳朵貼在我右心房，嘴唇有些顫抖。
「那我可不可以知道，在你這邊，可以有著我金麗旭？」耳朵緩緩移向我左心房，我眼眶濕了。

在病房，這是麗旭隔著氧氣罩離開我時的最後一句話。
我還是沒有給他答案，我用我的眼淚悼念著。





滿滿的誠懇 愛我的兩個人
走到了最後 沒有人

THE END